星期五, 3月 19, 2010

殻ノ少女 (劇情有

這遊戲很難評論,也因此讓我遲遲下不了筆

我不太喜歡寫劇情介紹,所以直接切入正題

先從題材的處理討論吧?本作最爭議的一點就是和魍魎之匣整體發想的神似

結束遊戲之後,又重新把魍魎之匣翻了一遍

──與其說是"抄襲"或"致敬",不如說是"改寫"或"翻案"

這種創作論並不新鮮,可以說是最古老的幾種方法之一

縱使無疑的會背負道德上的疑慮,但客觀來講,的確是最有效的方法之一

──改寫、重新組合既有的發想

用中國詩學的術語來說就叫"奪胎換骨",崔顥的黃鶴樓和李白的鳳凰台就是一例

日本早期的小說發展(不只推理小說)也有類似的現象,用的是"翻案"這詞,的確
很微妙的傳達出意思

要說"魍魎之匣"和本作在創作元素的相似度,恐怕一時之間也說不完,也不是本文
的重點

──重點在於兩者創作意念上是否有差異

答案是有,從「匣」換成了「殻」就是最關鍵的差異

在魍魎之匣中,「匣」本身就是存在的意義,「匣」中只是陰暗與虛空

或者用京極夏彥的話:「魍魎」

而「殻」不然,縱然是陰慘的「シエオルの殻」,裡面也絕對不只是鮮血

我想這就是兩者意念上根本的差異,當然無可避免的會導致非議

(題外話,目前看了三部京極堂系列的作品,還是覺得第一作寫得最好
後來都有點陰慘/賣弄炫學了)

回到主題的討論,這種方法論最常見的一個毛病就是駁雜的拼湊而導致生硬的印象

我想最明顯的例子就是羅森創作的「風姿物語」以下的一系列奇幻/玄幻作品

用了很多元素──但是從熟知這些ネタ的人看來,只覺得很彆扭生硬

殻の少女可以說幾乎沒有這種痕跡,然而最大的一個,也是個人認為處理的最不好的一個

:最後女主角因意外而切除四肢的橋段

這橋段可以說是無論「匣」或「殻」,都必須共同承擔的原罪,沒有了這個"盒中美人"

的元素,恐怕接下來的劇情無法成立和推演下去,不,毋寧是說作者太貪心所導致的後果

為了保持各事件的嚴密銜接和與主題的契合,反而使這個關鍵橋段顯得過於突兀刻意

──或者說這種"不自然"感是上述方法論最大的缺陷之一


這也是我個人沒辦法給到"神作"認定,只認定為秀作的原因

不得不說經過一番內心的掙扎,畢竟自己很久沒遇過完成度這麼高的作品了

總有些私心想給高一點的評價

的確,本作的完成度的確很高,恐怕是同社作品中完成度最高的,特別是接在

虛到讓自己放棄寫評論的PP後面,意義更是不同

只是沿著上述的不自然發展之後,編劇再怎麼努力,也只是"補救"而已

魍魎之匣和本作最大的不同點也在這:京極夏彥主要是透過楠本賴子的角度來寫

「柚木加菜子」,讀者並沒有對「柚木加菜子」的存在投入太多感情

所以被切除四肢云云的描述,並不會有太排斥的感覺,反而覺得

四肢被切斷,裝在匣中的美少女有種獵奇的趣味

然而本作不同,之前遊戲玩家已經對「朽木冬子」投入感情了,天外飛來一筆

終究讓人無法接受,這一點也不合理,不是個性或環境造成的悲劇,只是編劇的獨斷

(對,我就是在刺麻枝病)

舉個對照例子,カラタグラ中的由良的悲劇──依她的個性,無論如何也不能

接受和菜的憐憫,所以這悲劇是「合理」的發展

用個不洽當的比喻來說明:冬子還沒來得及用自己的意志對抗什麼,就被命運的砂石車

輾過去了,讀者能做的只有接受這個發展,繼續看下去

(什麼?有人在抗議"goal"算是觀鈴意志對抗命運的呈現不是? 麻枝的問題比較複雜

也比較多,不在本文討論範圍內)

回到主題,作者也做出了具體的補救措施

比如透子吸毒的描述,而的確可能誤會了冬子的藥是毒品,

所以因嫉妒而報復(透子應該不知道那是藥,我可能得找找試玩版來確認一下)

這解釋我還可以接受,只是有點牽強了

(關於透子的描述,也是本作一個重要的部分,然而處理的不能算好

很大程度沿用了「魍魎之匣」的描寫,水原透子的形象也未能超越「楠本賴子」

可惜,畢竟費了不少筆墨,卻始終比不過冬子的形象生動)


另一個爭議點是關於「殻の少女」的處理,從隱諱的描述中可以知道

心爾可能把作為冬子遺骸的「殻の少女」轉送給別人

我一直無法理解這裏編劇的用意,是否在悲觀的暗示偏執不會完全消失

只會不斷轉移?感覺很差,也跟之後「瑠璃の鳥」的鋪陳略顯衝突

心爾入水那邊的鋪陳反而比較好

──畢竟在那種狀態下,的確很難避免女主角的死亡,然而卻一定要用這麼陰慘的處理嗎?


或許我自己也太執著於「殻の少女」本身了

與月島織姬成立シスマ的理由相應,少女們都追求著「自由」,追求著真正的自我

身世如何其實並不重要,重要的是真正了解她、愛她的人們

可惜這邊鋪陳實在太少,也導致後面結局力道不足

不過順著這思路下去,大概可以得到下面的結論吧?

──冬子就是冬子,不會是別的什麼,也不會是那慢慢腐敗的「殻の少女」

她永遠自由的活在眾人的心中,是破「殻」而出的「瑠璃の鳥」,

為了鋪陳的一致而產生的不諧調感在此巧妙的被深化了,
也是本作與「魍魎之匣」最大的不同

──最後身為讀者的我已經不再憤怒,內心只有悲傷或感傷,與隨之而生的輕鬆感

的確最後什麼都沒解決,然而解決這些似乎也不再是一切了,好好活下去比較要緊

只是這種結尾方式也微妙的呼應了本作面對「魍魎之匣」所遇到的困境

── 就是對「匣中の娘」題材的偏執,才有了本作「殻の少女」的誕生

間宮心像的自白或許正是作者的自白

沒有留言: